太!多!规!则!

猝不及防

又名哭泣的侦探(雾

*


伦敦又是倾盆大雨。黑漆漆、雾蒙蒙一片,细密的雨像酸一样烧灼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偶尔一阵风哀嚎着吹过凋零的树叶,流浪汉缩在墙角,努力守护着来之不易的一点热乎气。“真是冷死人啦。”他冲我大声嚷嚷。“没想到这见了鬼的天气还会有人出门哩。有两个人刚刚朝那儿跑啦。”他朝旁边一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其中一个手里还握着刀呢。”


我匆匆忙忙的道谢,连忙跑向他指的方向。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我握紧手里的枪,确认没有被雨水打湿火药。


“不许动——!”我冲着远远交叠的人影大喊。风雨依旧在哭号,让人心情烦躁。其中一个似乎是没想到我的到来,愣了一下;就这短暂的一秒时间,福尔摩斯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匕首,咕噜噜旋转着扔到了我脚下。他一记重拳,把犯人击倒在身下,强硬的控制住了对方的行动。我把枪收起来,上前帮忙。


“看来我还不必为你的身手担忧,福尔摩斯。看来这又是一次毫无悬念的追捕行动。”


“相反,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迟缓。不过这并非是毫无悬念。在你还没来的时候,我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这个错误差点让今天无功而返,满盘皆输——”他把手伸进了犯人的大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子捏在手上。“警探来了。看来我们也可以收工了,华生。”


直到现在,我还没感觉到有任何异样;所以我对福尔摩斯的话只是一笑置之,觉得这又是某种过于严格的自我要求和完美主义作祟。然而,当那湿漉漉、脏兮兮,穿着奇异服装的犯人骂骂咧咧的戴上手铐,嘴里大喊着什么说不清的话的时候,灯火终于照到了我的朋友脸上。我这才惊异的发现,除去雨水的痕迹,还有一道不该出现的、却异常鲜明的水痕出现在福尔摩斯脸上。这道痕迹从眼角慢慢流下,滑过脸颊边缘,一直落到了下巴尖上,最后滴入衣服里,和肮脏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我又惊又怕,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我们的罪犯是一个精密的化学家,擅长各种药水的调剂——


“他朝你洒了什么?得快点拿清水洗一洗——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烧灼感?你还看的见我吗?”


福尔摩斯闭着眼睛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只有一点。”他的语调依旧平静,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清水来了,我远远的接过来,把水倒在纱布上替他擦洗眼睛。“我们得赶快回去。不知道药剂的成分是什么,会不会对视力有影响……”


“依我看,只是普通的催泪效果——可喜可贺。”他把小瓶子递给我,我仔细的看了看,的确只是普通的具有催泪物质的药水,不过浓度很高。“如果是什么更毒辣的物质,可能我也不会像现在那么冷静了。这就是我的失误。我太大意了,在雨水的干扰下我没有及时的躲避开来。好在只有一点点,还被稀释了不少……”


他眨眨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这一点点看来就够受的了。”我说。陆续有人过来,他偏过头,躲避着别人可能会投来的目光。


*


“这没什么害羞的……我是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让我来滴那么一点,说不定我反应比你还大呢。”


一路上福尔摩斯一直在躲避着我的视线,不让我正面看他。我感觉有点好笑,又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新奇的感觉。


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流泪。事实上我也很久没有流泪了,自从那件事以后。


虽然不是出于情感的波动而流泪,他还是敌不过生理的需求。这种近乎感性的、难得一见的情景,在我与他相处的岁月里还从未有过。他走的又急又快,不经意间和我拉开了很长的距离。我只好慢跑着追上他。


我虽然一心祈祷着不会造成误会,或者是给其他人瞧见;看来福尔摩斯也是这么想的。他尽可能保持着轻又软的步伐进门,就像是一只猫溜进厨房偷吃鱼干;然而,这还是被精明能干的管家抓了个正着。


“我的天呐,你怎么又湿漉漉的回来——福尔摩斯先生——你是哭了吗?”


糟糕。福尔摩斯看起来像是想解释。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哭泣会带来的一些负面效果,或者是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情感宣泄。他开口就哽住了。配合着恰如其分流下的泪珠和红红的眼眶,后进门的我显得罪恶感十足——哈德森太太显然已经把矛头转向了我。她责备的看着我。


“华生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吵架了吗?”


福尔摩斯转头想跑,却被哈德森太太拽住了。她用一种安抚的手势轻轻拥抱了他——以不容拒绝的力气。福尔摩斯轻轻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如果说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确是没什么说服力。


我简洁的把事情的经过快速的描述了一遍,同时不忘把罪魁祸首拿出来给哈德森太太看看,作为佐证。福尔摩斯终于稳定下来,对我的证词表示认可。


“唔……。”福尔摩斯及时住口了,因为他的声音又软又粘,听起来就像是被抛弃的委屈小狗,没有任何说服力。为了不火上浇油,他仅仅以点头示意,换好衣服就快速的溜进了房间。哈德森太太终于放过了我。我知道这位好心的管家是出于一种对福尔摩斯和我的喜爱才会对此产生强烈的情绪,即使嘴上有些不饶人,她依旧帮助我打点好了一切。“哭太久需要补充水分。”她把热茶和热毛巾递给我。“你也喝一杯,那么大的雨,小心感冒。”


“谢谢您,哈德森太太。”我对打扰了她的休息表示了真诚的歉意与感谢。她把烛台放在一旁,表示这没什么。


“你又不是没在我这里哭过。”她说。


*


也许是过度的流泪使人疲惫,房间里灯火昏暗,福尔摩斯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不过当我走进房间,他还是睁开了眼睛。我把热茶递给他。


“这是人类的正常反应。就算被哈德森太太看到了也没关系。被我看到了也没关系。”


“你也哭过——啊,是的。该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吧?”


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些许,带着与夜色相符的沙哑。我注意到他的眼泪终于有止住的迹象,我想这也是他终于愿意和我直视的原因。


“你听到了?是啊。在你的墓碑前,我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回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也哭了一场。”我说。“哈德森太太也是像安慰你一样安慰的我。她还说你是个混蛋,永远不会原谅你,可是今天就变了。都是你这个讨厌的混蛋,哭一下就能让人原谅你。这算是什么特权吗?”


他微微笑了笑,好像在说“没看到真是可惜。”于是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你没看过我哭,我看过你的了。所以也算是赚了。”


“看来以后还得把你弄哭一场。”他若有所思。


“如果你还想假死一次,我不如现在就把你做了。”


我作势要打他,他敏捷的躲开了。


“我想了想,其实也不错。”他说。“至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我是指哭这件事。不过还是不要再来一次了。”


“我很抱歉。”他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看起来有点累了,但还是望着我。我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于是我低下身子,给了他一个拙劣的拥抱。他的头发落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现在我们离的很近了。


“仅此一次。”我说。“以后不会让你有类似的机会了。”


福尔摩斯闭上眼睛。


“以后没有类似的机会了?”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散开。


“是的。”我说。


“那。”他看着我。“我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他侧头亲吻了我的脸颊。我温和的回应了他。


“只此一次。我还没原谅你呢,福尔摩斯先生。”





彩蛋


“别以为滴眼药水就能骗我啊你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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